2020-09-30-丁立的九月读书笔记

在阅读中探寻自己的迷执与迷途

Posted by DL on September 30, 2020

2020.09.01 周二:

  有十万亿个左右的细胞拥挤在你的衣服下面,其中九成都不是人类的细胞!没错,数千种共生访客在数量上超过了宿主细胞,也就是来自你父母结合后形成的受精卵的细胞。这些共生访客中不仅有细菌,还有真核生物,包括单细胞微生物以及多细胞生物:真菌、睫毛上或身体其他什么地方的螨虫、只有用显微镜才能观察到的蠕虫或更大个儿的蠕虫,没准儿还有其他什么东西。你是一个行走的生态系统,有些访客是有害的,比如引起脚癣的真菌、导致口臭或引发感染的细菌,而其他访客却非常重要,如果你把所有的入侵者都赶尽杀绝,那你真会死掉。由于这些共生访客的细胞通常比人体细胞小,就重量而言,你主要是个人类,但它们加起来的重量也不容小觑:大概有好几千克重,也许有4.5千克之多。你身上还有病毒,它们的数量更为庞大。

  这里有一个奇妙的事实:每个生物个体,比如你、我、你的爱犬或天竺葵,都可能是某种新物种潜在的创始者,是某种生物的原点,但是可能需要千百代的时间,那种生物才能脱颖而出,被认作新物种,所以,加冕必定发生在很久以后,那时你、我、你的爱犬或天竺葵早已烟消云散。因此,你的父母可能会成为两种人形物种所有成员最近的共同祖先。吃惊吧?吉娃娃犬和大丹犬同属家犬(Canis familiaris),但若人类文明崩溃,它们各自的后代野化,那么,它们就可能比比格犬和巴吉度猎犬更易另立门户:因为没有人类的帮助,大丹犬给吉娃娃犬受精或反过来都是不可能的。然而,跟时间长河中的大多数世系一样,这两个世系极有可能等不到那一天就已灭绝。

  据估计,在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生物中,有超过90%的生物无后而终。然而,你,连同多年来你数以亿计的先祖,从单细胞生物到爬行类、哺乳类、灵长类,都并不是它们中的一员。你该有多幸运啊!当然,每一根草也有其同样漫长和引以为豪的历史,每只蚊子、每头大象、每株雏菊也都是如此。

本文来源:《直觉泵和其他思考工具》, 丹尼尔•丹尼特 著,浙江教育出版社。


2020.09.02 周三:

  人人熟知自然界的大循环:昼夜相继;四季更替;蒸发和降水形成的水循环注成湖泊、冲成河流,为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生灵提供水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从原子尺度到天文尺度的各种循环简直就是隐藏着的高速马达,为所有令人叹为观止的自然现象提供动力。

  克雷布斯循环这类生化循环负责生物界所有的运动、生长、自我修复以及繁衍,周而复始,像一架拥有大量活动部件的钟表装置,其中,每一个钟表都可以重置,都能恢复到再次履行其职能的初始状态。所有这些循环已由生息不止的达尔文大循环做出了优化,历经一代又一代,在漫长的时间中累积着偶然的改进。

  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尺度上,我们的祖先发现了循环的功效,这是人类史前时代最伟大的成就之一:发现重复的制造作用。拿一根木棍同石头摩擦,几乎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唯一可见的不过是一些划痕。拿起棍子再做一遍。你还是得不到任何回报。摩擦一百次,也很难看到任何变化。但这样做上几千次,你就能把它磨成一支不同寻常的箭杆。通过不知不觉的增量累积,循环过程可以创造出全新的东西。这类任务需要将前瞻性和自我控制结合起来,而这种结合本身就是一种新奇的事物,是对其他动物主要发自本能的盲目的重复性建造过程和成型过程的巨大改进。而那种新事物本身也是达尔文循环的产物,通过文化进化这一更为迅捷的循环得到最终的增强,在此过程中,技术复制不是通过基因传给后代,而是通过模仿在无亲缘关系的个体间传播。

本文来源:《直觉泵和其他思考工具》, 丹尼尔•丹尼特 著,浙江教育出版社。


2020.09.03 周四:

  以前的科学家都有点牛顿和达尔文的派头,他们不仅仅是“科学的家”。他们要考虑哲学和宗教信仰,考虑政治、自己争取读者支持。他们戴上手套能做实验摘下手套能写文章。他们注重个人形象而且善于演讲。他们是通才。而这当然是因为那时候“科学家”根本就不是一个正经的职业。科学和奥林匹克运动一样,是绅士的智识活动,是“业余”的事业。那时候“业余”是个非常高级的词,意思是我不靠这个吃饭,我这是挑战自我,是最纯粹的追求。

  今天已经完全不是那样了。科学研究对大多数从业者来说是个养家糊口的手艺,他们关心的不再是哲学和信仰,而是经费和职称。他们根本不必跟公众打交道,通常只要能说服自己的同行就行。更不一样的是,他们通常只专注于自己一个小小的领域。他们中的很多人对自己专业以外的世界并没有很高的见识,不读书,所见和所知并不超出朋友圈水平。“科学工作者”,已经不再是学者了。

  这当然也是不得已。人类知识已经如此之广,能把一个专业做好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能要求一个桥梁工程师懂国际政治。这是一个高度专业化的时代。今天的“肿瘤医生”并不是负责治疗所有的癌症,通常某一种肿瘤医生只负责某个器官的肿瘤。有时候医生们开玩笑,说都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专门负责给左耳朵做手术的专科医生。只会专业技能的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本文来源:《精英日课第三季》,万维钢 著,得到精品课。


2020.09.04 周五:

  心理学家丹·吉尔伯特(Dan Gilbert)提出一个概念叫“历史终结错觉(End-of-History illusion)”。如果让你回顾在过去十年,你的各种喜好和生活追求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每个人都能说出一些来,说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我了,当年我喜欢的东西,现在我已经不那么喜欢了;现在我喜欢的很多东西是当年的我根本就不懂的。但是如果让你预测一下,十年以后的你会怎么样,人们说的就都跟现在的自己差不多。这就是一个错觉。你会变的,你只是意识不到你会变。那我们想想,那些儿时的梦想,那些高中还没毕业就做好的人生规划,能有多大意义呢有多少人应该在年轻时代就决定这一辈子该干啥呢?

  爱泼斯坦总结说,“我是谁”,不是什么你夜深人静扪心自问问出来的。你必须尝试各种各样的事情,才能发现你喜欢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你是谁。而且答案可以随时改变。

附:个人陈述:

我年少无知的时候有过一个梦想,认为有一件事将是我毕生的事业。可是当我真的去做那件事的时候,我发现它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有成就感。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见识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我看到一个非常广阔的世界,我没想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物。我有过纠结,不知道该坚持过去的方向,还是去追逐远方的新梦想。幸运的是我有勇气做出改变……我尝试过很多事情,经历过很多失败,但是我也战胜过很多挑战,每一次成败都让我学到了新东西。现在我想继续新的挑战……年轻时的我,肯定想不到我现在会做这样的事。

本文来源:《精英日课第三季》,万维钢 著,得到精品课。


2020.09.05 周六:

  那为啥中国就没有这样的故事呢?因为中国实行的是“稳定的铜矿工”制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过分追求“公平、公正”的量化管理,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的学术水平低,中国收购矿石的机构,并不怎么在意你拿出来的是铜矿石还是宝石。中国科研体系不在乎实际问题,中国只认论文。

  你研究十年,给领域提出一个新方向,未来也许影响深远,发表在了重要的期刊上。别人花很多钱买了五台冷冻电镜,批量测定各种蛋白质分子结构,因为引用率高,能发一大堆顶级期刊论文。中国的评价体系只看论文发在哪、不看研究的实际价值,所以你的宝石最多只能得到跟铜矿石一样的收购价。挖铜矿石是容易的。铜矿代表主流,铜矿代表跟风,铜矿就在那里。你只要勤奋就行,你不需要运气,你甚至都不需要聪明。“上帝喜欢笨人”,你对记者说。

  有稳定的铜矿谁还去挖不知在哪的宝石啊?

  以前有些中国科学家抱怨中国的科研制度,现在这种声音已经很少了。以我之见,中国科研制度虽然对科学发现、对国家都没好处,但是对科研人员很有好处。这个制度给了科研人员稳定的收入和比较高的地位,把他们养得很愉快。这个制度还非常可控,完全不必担心学者们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当然,我们偶尔会想,为啥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都没出一项诺贝尔奖级别的工作……但是,我们的内心深处是满意的,只要铜矿的收购价足够高就行。

  我还发现,以自由的探矿者开始的事业,总会向稳定的铜矿工方向演化。现在美国的科研体系正在变得“中国化”。过去几十年美国的科研经费指数增长,可是并没有得到相匹配的科研成果。科研工作者们越来越以发论文拿经费为目标,评价方法越来越量化。具有跨学科眼光的“通才”型人物所占比例很少,工匠式学者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大。而这个道理是容易理解的:哪怕是一群强盗,只要占山为王,也会追求稳定。稳稳当当地把科研经费接下来,完成任务,实现可持续发展,这是人的本能。

  但是这个日子其实是不可持续的。主流终将面对困局,世界上没有取之不尽而又永不降价的铜矿山。我们只是不知道困局何时到来。自由和稳定互相矛盾,声望和位置是两种追求,创新在本质上不可控。真正的科学家和创业者都是反叛者。意识不到这一点,谈论“创新”就是叶公好龙。

本文来源:《精英日课第三季》,万维钢 著,得到精品课。


2020.09.06 周日:

  斯多葛哲学:一个主要思想是要区分你所能控制和你所不能控制的东西。外界的大多数事情是你不能控制的,那么你应该接受— 不过分难过也不恐惧,就是简简单单地接受。而你的内心,则是你可以控制的。你可以控制自己对事情的反应。你永远都有选择权。

本文来源:《精英日课第三季》,万维钢 著,得到精品课。


2020.09.07 周一:

  哈耶克最后说了一段话,大意是:对待一个复杂性已经根深蒂固的系统,我们要采取一种什么姿态?不是自大地以为我们能够控制它的姿态,不能像工匠打造器皿那样去模铸产品,而是必须拿出一种园丁精神,像园丁看护花草那样含情脉脉地看着这些花草,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识,通过提供适宜的环境,维护它的生态,帮助它成长。

  第一条,垮了就垮了,那它就是回归了生态系统。生态系统的生物就像草一样,一岁一枯荣,有生有死,这难道不正常吗?为什么要追逐那种控制,一定要基业长青呢?“老而不死,是为贼”,如果没有了生命力却还苟延残喘着,那叫吸血僵尸。何必要追求长久?第二条,如果它很长久怎么办?还是回到生态系统。

本文来源:《迷茫时代的明白人》,罗振宇 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20.09.14 周一:

  第一个目标,保持旺盛的好奇心。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一走一过,有多少时间?我们不应该奋力地推开那些蒙昧之墙,让自己的视野变得更宽阔,对陌生的知识充满好奇吗?不管我们知道的是对还是错,至少我们应该做到,我们不忽悠别人,但也绝对不能让别人把我们当傻子忽悠了。这就是好奇心的好处。

  第二个目标,多挣钱,正当地多挣钱,让自己的父母、妻子、孩子过更好的生活,有能力去帮助自己的朋友。

  第三,用有趣的方式获得自己的社交生活,并且在朋友中,在帮助过自己的人中赢得尊重。

  第四,在行有余力的情况下,勤勉地去做一些最具体的事情。

  保持旺盛的好奇心,取得正当的财富,赢得他人的尊重,做最具体、最实在的事情,而且勤奋地去做,而不去空谈大道理。这就是我认为的最有尊严的生活。

本文来源:《迷茫时代的明白人》,罗振宇 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20.09.18 周五:

  一位经济学家讲过,如果用金钱来衡量幸福,这种方式通俗易懂也容易操作,但是它的麻烦就在于总是有人更有钱,所以任何人都会感觉自己是一个穷人。这里引入了一个概念,叫相对贫困感和绝对贫困感。饥寒交迫,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这叫绝对贫困感。现代人的贫困感不是绝对贫困感,有这种绝对贫困感的人越来越少了。

  人之所以觉得贫困,不是因为他没有吃的,而是因为他不如别人。查尔斯·汉迪曾经说过,现代人的贫困来自邻居的眼光。这就叫相对贫困感,当人们觉得穷的时候,不是因为本身穷,而主要是来自他的邻居。

本文来源:《冬吴相对论》,梁冬、吴伯凡 著,商务印书馆。


2020.09.19 周六:

  世界的命运和人的命运虽然漫长,关键性的节点却寥寥无几。四分之三的人生剧本在三十岁以前就写定了,以后的内容根本不值一看。文明和邦国的兴废都有其不可逆的节点,拥有无限可能性的青春期总是非常短促。

本文来源:《经与史》,刘仲敬 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20.09.22 周二:

  《白领——美国的中产阶级》一书中讲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以前,人们的工作和快乐是连在一起的,因为在参与创作,在工作中能感受自己和世界、和物件之间这种优雅的互动,所以是快乐的。但是工业文明使越来越多的人把生活的快乐剥离成两个阶段——吃苦受累地工作,然后用换来的钱去买快乐。比如很辛苦地赚了钱,然后在一年里花12天去过非常好的奢侈生活,花10万块钱去度假。但书中认为,这是件很可悲的事情,人在这一年里面,只有12天是快乐的。而一个手工艺人,一年365天,每一天每一秒都是快乐的。从生命的快乐投资回报角度来说,做一个手工艺人要划算得多,因为他收获的快乐更多。

  在现代,工作变成一件在巨大的压力下不得不做的事情。这种状况下,人们不会像庖丁、入殓师那样,从工作本身体会到一种尊严,一种自我实现的感受,而是把工作作为一种手段,挣来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去消费。在《当下的力量》一书中,这种状态叫作泛吸毒的状态。我们很痛苦,然后拼命挣很多钱,就像犯了毒瘾的人要吸毒满足一下,但是过一段时间又陷入到痛苦、无聊、烦闷之中;反过来,如果处于一种烦闷的状态,一种对工作抵触的状态,做出来的东西不可能特别好。

  人们的工作,是由对未来的不好的预期,或者说是一种恐惧、一种压力来驱动的,贫穷感来自跟别人的差距,不是绝对的,不是饥寒交迫。对未来的种种恐惧,使得人们总是拼命地工作来换取未来的某种保障。就像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有的人吃饭很省,省下钱去买药吃,这是一种很愚蠢的状态。现在的工作大多是这样一种状态,大家拼命地牺牲,以身心的烦恼和痛苦为代价,去换取片刻的逃避。

  但如果现在的状态不好,那么未来的状态也不会好。现在的所有东西就像种子一样,是一种灰色的、郁闷的状态,是一种逼迫的、在压力驱动下很不情愿的状态,这样就不可能会有丰厚的收获。每一科都不及格,加起来总成绩不可能及格。

本文来源:《冬吴相对论》,梁冬、吴伯凡 著,商务印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