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31-丁立的十月读书笔记

在阅读中探寻自己的迷执与迷途

Posted by DL on October 31, 2020

2020.10.01 周四:

  “第二座山”是布鲁克斯发明的概念。他说人生要爬两座山,第一座山是关于“自我(ego)”的,你希望自己越来越成功、越来越厉害,要实现自我,获得幸福。第二座山,却是关于别人的,是关于“失去自我”的:你为了别人,或者为了某个使命,而宁可失去自我。专注于第一座山的人未必能想明白为啥要爬第二座山,但是你终将明白。

  第一座山有两种爬法。

  一种是像王枫这样,把人生永远都当做上学一样过。他把每件事都看作是竞争,在每个阶段都能找到通关攻略,任何事情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他非常注重声誉,他上学的时候以这个大学的学生为自豪,上班以后以自己在这个举世闻名的公司工作为自豪。为了保住这份自豪感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一种是像周琪这样,把人生当做一系列的探险—— 当然不是真的冒险,而是像看惊险电影一样的探险。她积极探索世界提供的各种可能性,对所有可能都保持开放。也许她五年之后会在这个国家、但也许会在那个国家生活,也许她会做这个工作,但也许是另一个工作。她的态度就如同只拿期权而不愿被股票套住,她认为最重要的是自由。

  这两种生活理念是现代社会的典型。你大学毕业典礼上,演讲嘉宾说你们是最自由的一代,你们有无限的可能性,你们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去放手拼搏吧!可是为什么东西而拼搏呢?这就是布鲁克斯的质疑。布鲁克斯说这两种活法能带给人的幸福感都是有限度的。

  三十岁的王枫比他二十岁的时候更无趣。你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他表现出来的是只喜欢“成功人士”喜欢的东西。他取得了很多成绩,但是他有深深的不安全感。有一天听说当年那个学习成绩远远不如他的、整天只知道看电影的中学同学,现在成了著名导演,王枫深受打击。周琪喜欢很多很多东西,一直都是以消费者的姿态做选择,可是她从未真正选定过什么东西。在无限的自由之中生活多年之后,周琪有一种迷失感。

本文来源:《精英日课第三季》,万维钢 著,得到精品课。


2020.10.02 周五:

  并不是第一座山不应该爬,但是布鲁克斯注意到,有很多爬完第一座山的人,现在都在爬第二座山。其实每个人都有第二座山。比如你正在办公室写一份至关重要的报告,幼儿园突然打来电话说你的孩子病了,你肯定放下一切工作,立即去接孩子。这件事儿不会给你的“个人成长”加分,但是你必须得这么做。

  而有些人,是心甘情愿地想要这个“有些事儿我必须去做”的特别不自由的局面。他们主动选择第二座山。第一座山讲个人自由,第二座山讲责任、承诺和亲密关系。第一座山讲独立,第二座山讲互相依赖。第一座山讲自我的成长,第二座山讲忘记自我。第一座山讲获得,第二座山讲奉献。第一座山中你是个消费者,第二座山中你被他人、被某个事业所消耗。

  你肯定会说,那些主动选择第二座山的人,必定都有高贵的品格—— 是的。布鲁克斯写《品格之路》这本书的时候曾经认为品格是一种个人主动的修养,是你发挥主观能动性去获得品格,但是现在他认为,品格其实是当你忘记自我,去攀登第二座山的时候,所获得的副产品。

  第二座山不是以你自己为核心,而是以别的某个东西为核心。当上父母的人肯定能理解这个感觉。很多人有了孩子以后就失去了自我,处处把孩子放在首位,而有些人,比如我,对此非常不以为然。布鲁克斯说的可不仅仅是孩子,但是为孩子忘记自我那种感觉其实也挺好,要不怎么有那么多家长心甘情愿如此。布鲁克斯说的是,忘记自我的那个状态,是值得我们去追求的。

  第一座山追求的是幸福,第二座山得到的是喜悦。

本文来源:《精英日课第三季》,万维钢 著,得到精品课。


2020.10.03 周六:

  咱们必须重新定义这两个概念。这本书里说的“幸福(happiness)”,特指个人的幸福。比如你取得了成功,在竞争中获得胜利,实现了目标,增长了能力,让世界的某一部分听你的,再加上各种感官的快乐,这些都叫“幸福”。喜悦(joy),则是另一种东西。喜悦是你攀登第二座山得到的副产品。

  布鲁克斯观察,人生的喜悦一共有六个层次。第一层喜悦是心流。你非常投入地做一项工作,而且做得特别顺手特别漂亮,你进入忘我的状态,感觉自己已经和工作融为了一体。特别是如果这项活动 是跟他人配合进行的,大家进入集体心流,喜悦感会更加强烈。第二层喜悦是与他人一起,随着音乐的旋律跳舞。你在一个酒吧里坐着,音乐声响起,一个陌生人过来邀请你跳舞,你一看他感觉就合拍。你们两个的配合立即天衣无缝,你感觉自己可以做任何动作,而每个动作都恰好是对方想要的,你们完全融入到音乐之中,你的自我意识好像消失了一样。

  第三层喜悦是亲密的情感。比如一个妈妈第一次看到她的宝宝那种感觉,一个父亲看见孩子们快乐地玩耍,自己偷偷在旁边乐那种感觉。第四层喜悦是在精神上的沟通。有个诗人有一天在自家后院,发现一只鹰隼落在了树上。他赶紧叫女朋友出来看,两人就那么盯着鹰隼,鹰隼也盯着他们,人和动物之间的界限消失了,诗人希望那一刻永远都不要结束。

  第五层喜悦是超越自我的感觉,是一种与万物融为一体的宗教般的体验。我们讲《为什么佛学是真的》和《盗火》的时候说过这种体验。第六层,也是最高级的喜悦,是道德喜悦。布鲁克斯观察到,有些宗教领袖和社会活动家,那些身上背负着沉重负担、永远都被人需要的人,他们并不是一天到晚长吁短叹的样子,而是整天都乐呵呵的。他们脸上永远都有喜悦之情。

  喜悦都是来自忘我。你要是啥负担都没有,你不会一天到晚那么高兴,你会感到困惑,你会觉得快乐已经到上限了。世界上没人需要你,那其实是最不幸的感觉。你要是一身负担、而同时又不把那些当成是自己的负担,而是完全为了别人,你会充满喜悦。

  幸福是变幻无常稍纵即逝的,喜悦却是深刻和持久的。幸福能让我们感到快乐,而喜悦却能改变我们。你要想知道喜悦是什么样子,可以看看微博上的一段视频,说的是中日友好医院的王泰龄医生。她今年92 岁了,仍然在第一线,而且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记者列举了王泰龄得过的各种荣誉,但是王泰龄说:“奖状以前我有一书包……现在最高兴的就是,一个年轻人,他突然告诉我他明白了。”你一眼就能看见王泰龄身上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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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精英日课第三季》,万维钢 著,得到精品课。


2020.10.07 周三:

  现代科学形成体系之后,科学家已经不是一个孤立的身份了,他需要得到一个圈子的认可,认可的基础门槛就是大学的学位。比如像伽罗瓦那个年代,至少要有学士学位才可以。就是因为他不是大学生,不是数学专业的,整个数学界对他就少了一大块信任,他要递交一篇论文必须得通过他的老师维纳的手,他的老师算是一个数学的研究者,只不过名气不大,那也只能通过维纳这篇论文才能递到柯西,才能递到傅里叶的手里。最终数学圈能在短时间内广泛接纳伽罗瓦的思想,那还得是通过数学家刘维尔对伽罗瓦的手稿进行整理,按照一个职业数学家的写作格式、表达方式、论文刊发的渠道,以一个著名数学家的身份发表出去,这个数学界才会很快接纳。刘维尔受到的待遇跟伽罗瓦当年受到的待遇,那真是天差地别。

  当一个人连基础门槛都没有迈过去的时候,就算是水平足够了,想让其他人了解他的真实水平,那都是一件成功率极低的事。可能有人就感觉这也太不公平了,能力跟学历怎么可以划等号呢?就因为不是大学毕业就小瞧人家嘛?这个要看从哪个角度说了。如果是在学术圈之外看,能力跟学历肯定不是划等号的。但是学术圈内就不是,如果没有这个规矩,鉴别一个人的学术能力,花费的时间成本就太高了,你怎么确定呢?你只能是对他过往的成长经历有全面的了解才可以,就像伽罗瓦的老师维纳那样。而惟有学历,尤其是那种名校高级别的学历,才是解决之道,它是最高效的证明。

  一个拥有斯坦福数学博士学位的人,不需要再向圈内任何人解释,自己在数学上学过什么,有怎样的实力,它获得圈内人基础的认同所需要的时间成本,就是把学位证拿出来,所以伽罗瓦,别看他已经做出来大数学家级别的成果使用了6年时间,但是他却搭上了生命的代价,让数学圈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本文来源:《精英日课第三季》,万维钢 著,得到精品课。


2020.10.10 周六:

  图式,就是将需要记忆的信息赋予一定的含义,也可以说是从外界的大量信息中筛选出必要的部分并加以留意。人们只会记住专门筛选出来的信息,比如500日元硬币的图案之所以基本上没人能记住,是因为在识别各种不同的硬币时,并不需要留意它们的图案有何区别。

  这证明了一件事:我们并不能做到客观地记忆。通常,我们所记住的一切(包括别人说的话、课本里的知识、电影、电视剧,等等),都是先运用各种知识对其作出解释,然后再记忆解释的结果。换言之,日常生活中的记忆,并非记录客观事实,而是通过知识的转换器解释并构筑起来的。

  记忆是人们主观创造的产物。图式的作用是将接收到的信息转换为对自己而言有意义的内容,帮助进行记忆。然而,由于图式的基础不同,有可能会误以为自己看到了实际上并没有看到的东西,因此,记忆被歪曲或是事后回想起与实际不符的情况也时常发生。

本文来源:《深度学习:彻底解决你的知识焦虑》,今井睦美 著,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20.10.11 周日:

  上珠峰之前,我读过相关的书,知道在严重缺氧的情况下,人会犯困。如果支撑不住睡着了,基本上就醒不过来了。随队医生后来说,我产生阳光照射的幻觉时,已经是濒死状态。全身的温暖感,是人濒临死亡时的回光返照,意味着最后一个能源供应被调动起来了。但当我亲身处于那个状态时,没想到感受会那么甜美,整个人都被包围在一种非常强烈的甜蜜感之中。实际上,那20多分钟,是我人生最危险的时候,却一点儿都不痛苦。人当时需要竭力摆脱的,并不是痛苦的感觉,而恰恰是甜蜜。

  虽然另外一个世界让你感觉很美好,但你宁愿停留在这个不那么美好的世界中,即时要摆脱那种甜蜜感的诱惑,真的挺困难的。我更深切地理解到,为什么很多登山者在这种情况下,坐下来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很可能就是抵不住那个诱惑。

  当我摆脱诱惑缓过劲儿来,又感觉到风雪交加、举步维艰,但再痛苦,也比摆脱那个甜蜜感要容易。人生,是不是同样如此?

本文来源:《我的改变》,王石 著,三联书店。


2020.10.14 周三:

  人类进化为什么贪婪?从基因的角度来看,是因为物质的极度缺乏。不贪婪、不争夺、不自私是存活不下去的。但到了现代,物质突然过剩了(至少对中产阶级是这样的),但我们的基因还是饥饿基因。所以如果我们表现的行为是极度贪婪、极度自私的,这说明我们的基因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

  人类喝酒也就是几千年的事,精制糖的历史也不长。但基因是几百万年形成的,想改变那种饥饿感不可能,所以如何在后天进行自我控制,需要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一方面,意志显得非常重要;另一方面,就是认识论的问题,要认识到自己的贪婪。

  人的贪婪,就是好东西都要据为己有,不吃就感觉吃亏,所以多吃多占。但如果你换一个角度,这种酒的美好、糖的美好,你其实都已经感受过了,你不吃它,但可以回味它。这个道理想明白了,或许就会适可而止。

本文来源:《我的改变》,王石 著,三联书店。


2020.10.19 周一:

  你要我解释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没什么可以解释的,只能说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人就是这样的矛盾和充满悖论。一方面,饮食、运动、生活作息,非常讲究,很在乎细节,逻辑性非常强;另一方面,又充满了游牧民族的野气和率性。我觉得这才是人性。如果偏离了某一方面,是不是会觉得自己缺少了点什么东西?

本文来源:《我的改变》,王石 著,三联书店。


2020.10.20 周二:

  我关注的第一个运河城市是扬州。扬州地处淮河汇入长江的入江口,是古运河最早的中心点之一。令我感兴趣的是,扬州很重视保护自己的文化遗产,对瘦西湖等名胜古迹的保护可圈可点;同时,政府长期致力于改善市民的身心健康,建设了大量的公共运动设施,形成了良好的运动风气。

  工业文明讲究效率,发展之初往往不计环境的破坏、资源的浪费,运河衰落也因此成为一个必然趋势。不但运河的经济价值大幅萎缩,同时还形成了严重的水污染……现在,中国从工业文明时代开始向后工业文明时代过渡,对扬州这样的运河城市而言,出现了一次城市更新的机遇。

本文来源:《我的改变》,王石 著,三联书店。


2020.10.22 周四:

  通常而言,好奇心和它带来的冲动,是每个人在儿童时期都会有的;到了青少年,冲动变化成理想主义的激情,好奇心却减弱了;到了中年,开始抑制激情,理想主义演变成实用的现实主义,而好奇心已经被琐碎的生活和沉重的责任感所淹没。

  但我个人的体会是,保持好奇心是激情的源泉。对我来说,金俊喜教练的询问,最重要的是激发了我的兴趣,我登山也好,做其他极限运动也罢,首先是出于兴趣。如果没有兴趣不可能开始。我觉得一旦我失去了兴趣,这个客观的生命载体它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还充满着好奇心,还充满着兴趣,还要学习,还要做不熟悉的事情,这种状态是我想追求的。能不能做成当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一直保持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

本文来源:《我的改变》,王石 著,三联书店。


2020.10.23 周五:

  我知道,对许多企业家来说,人和企业的关系是一个终极问题。我的认知是,不是企业离不开你,而是你离不开企业——因为你没有了自我,没有了存在感和价值感。其实,对每个企业家来说,放下都是早晚和必然的事情。人的生命,包括职业生命,都是有限的,最终你都要放下。被动还是主动,才是对你的考验。

  在中国的传统世界,变化是缓慢的。精耕细作的农业社会,人往往倾向于一种稳定、自足的生活。但现代世界是瞬息万变的,人如果不能保持一种自我更新的勇气和能力,就会迅速被时代淘汰。

  人这一辈子,最难的就是认识自己。自己的天赋、自己的残缺、自己的潜意识里未被挖掘的欲望……对此要有清醒的认识,不容易。

  其实不学语言,就泡泡图书馆,做自己喜欢的选题,再聘请个翻译,也不影响和教授交流,何必如此苛求自己呢?但我想的是,到哈佛进修的机会,一生就此一次。没有尽最大的努力,也许以后会后悔。

  记得有位哲人说:“存在可以没有意义,但人可以在存在中自我造就,活得精彩。”人需要不断发展自身、更新自身,而不应该被任何本质或性格所预设。过去20多年,创业、探险,不正是努力突破预设、自我造就的轨迹吗?

本文来源:《我的改变》,王石 著,三联书店。


2020.10.31 周六:

  后来长达四年的时间,都不敢回哈佛。直到2017年10月,因为波士顿的一个赛艇比赛,才第一次回去。刚到的一个晚宴上,我有一个即兴发言,讲了这一段不敢回去的心路历程。当时,一边说一边忍着,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但接下来在哈佛的行程中,我慢慢意识到,我是太在乎自己了,总觉得自己一定要有个什么说法,一定要有什么进展,才能证明自己在哈佛学习的收获。其实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早就已经发生了。

  2010年第二次成功登顶珠峰撤回加德满都,专程驱车前往释迦牟尼佛出生地蓝毗尼,在博物馆院子里的一棵根深叶茂的大菩提树下打坐一个小时。天气很热,汗流浃背,却心如止水。有什么感悟吗?潜意识会有吧,但感觉不到,对现世的情感、荣誉、爱恨情仇仍然痴迷不误。人一生不得不面对和体验的,正是人生艰难、天灾人祸,前途莫测才能彰显智慧和行动力的价值和意义。我欣赏阿兰·德波顿在《哲学的慰藉》中的话:“人的自我完成不是通过避免痛苦,而是通过承认痛苦是通向任何善的自然的、必经的步骤而达到的。”

本文来源:《我的改变》,王石 著,三联书店。